※现pa，北国师兄弟，随口讲梗，讲过就是写过
[魔约]动物朋友（草稿）
周末as同学邀请c同学来家里做客，两人并排坐在客厅沙发上叽叽咕咕，渐渐聊得兴奋，声音越来越大，oz听见as说：对了，cain，我前两天抽到龙了！
c：哇！借我看看！稀有蛋出的吗？
as：是的，没想到真的出了，孵出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
第二天上班，午休时候oz教授去问在同校任教的嫡系师兄fgr教授：能抽到龙的是什么东西？
fgr：什么抽到龙？
oz：as最近说到，什么龙什么稀有蛋之类的
fgr：哦，那个是最近流行的游戏吧，名字叫动物朋友，养动物的，里面能养龙
oz：为什么要在手机上养动物？
fgr：就和现实里养宠物一样吧？和可爱的动物互动不是很治愈吗，看着它一点点长大也很有成就感
oz想了想看着as一点点长大自己有没有成就感，与其说是成就感，更像是一种渐渐侵入生活、与它化为一体的习惯，十几年前的oz很难想象自己与一个孩子共同生活，而如今的oz也很难想象自己不与这个孩子共同生活。
oz：那个游戏，帮我也装一个吧
fgr拿过他手机一通娴熟操作，下载安装了游戏帮他打开。
fgr：初始有三个蛋，你选哪个？
oz：有什么区别？
fgr：每个蛋能孵出来的动物都不一样，鸟啊羊啊兔子什么的，龙比较稀有
oz：羊和兔子不是从蛋里孵出来的
fgr：啊哈哈，只是游戏嘛。蛋里孵出什么动物都是随机的，你随便选个看着顺眼的好了
oz选了个蓝底白纹的蛋：这个
fgr：点一下就孵化了……哦，是鸟，你要吗？不要的话可以弃养换一个
oz：不用了，就这个吧
fgr：然后取名字，你自己输入吧
oz接过手机，茫然看了fgr一会儿，低头打了几个字还回来，fgr一看上面雏鸟的名字：fgr
fgr：喂，干嘛用我名字啊
oz：我不会取名
fgr：哎算了随你……这边依次是喂食，玩耍，治疗，看图标能看懂吧；这边是商店，可以买食物和玩具什么的，还能扩建房间，可以养多个动物，你刚上手，养一个就行了
oz：好，然后呢
fgr：商店用的金币在和动物互动的时候会掉落；界面最上面是健康值和心情值，注意别太低
oz：好，然后呢
fgr：没有然后了，说太多你也记不住，拿去养吧，别忘了每天喂食，剩下不懂的你去问亚瑟吧，让他加你好友
晚上回家oz拿着手机去找as：as，能帮个忙吗
as：好的oz先生！什么事！
oz：那个动物伙伴，和我加一下好友
as：是说动物朋友吗？oz先生原来也在玩！
oz：啊，今天刚开始的
as：好的！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！oz先生的id是多少，告诉我一下，我来搜索
oz：？
as：啊哈哈，oz先生手机给我吧，我来处理
as拿过他手机一通娴熟操作加上了好友，顺便把好友码推给c了，之后把手机屏幕转向oz给他演示。
as：点开这里就是好友列表了，这个就是我，点进去可以看到我的房间
oz：旁边写的这个oz是什么
as：啊啊啊……对不起！！是我养在主房间的龙名字……擅自用了oz先生的名字，因为感觉和oz先生有点像，啊啊对不起……
oz看着那条红龙，倒是不太明白哪里像，不过和他说：没事，你随便用
as退回到房间页面，看到oz养的鸟的名字：咦，这个是fgr先生的fgr吗
oz：啊
as：oz先生是觉得这只鸟很像fgr先生吗？
oz：也没有
as：这样啊？？说起来我都没见过这种鸟，是什么呢
oz：漂泊信天翁，换羽之前的三月龄左右的雏鸟
as：能看出来这么具体吗？！
oz：啊，这个游戏的生物特征做得很准
as：oz先生不愧是古生物系教授！那我的龙是哪个物种……啊，不对，龙是幻想生物
oz：虚构成分比较多，要说的话角像是参考了叉角羚，翅膀看爪的数目是参考了大蝙蝠亚目
as兴冲冲拿起自己手机依次点进好友房间：那这个呢！
oz：印度花豹的黑化个体
as：这个！
oz：白靴兔，冬季毛色
as：这个！
oz：……家猫
as：啊，这个我知道，是挪威森林猫
过了一个多星期，中午oz和fgr一起去食堂吃饭，在门口餐盘回收处碰见刚吃完的as和c。as见到他很高兴，迅速放好了餐盘朝他跑过来。oz这两天忙着带学生折腾一批刚出的化石标本，天天半夜回家一大早出门，两人住一个房檐下都没怎么见面。
oz和as简单聊了两句，互相叮嘱好好吃饭注意休息，临走的时候as忽然想起来告诉他：对了，oz先生，您最近是不是没顾上登录动物朋友？我看到漂泊信天翁的健康值已经是红字了，再饿下去可能会死掉，要我帮您照顾吗？
oz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两三天没进游戏了，平时没有固定登录手游的习惯，忙起来更记不得。他对as说：不用，我过会儿自己去处理
as点点头，向他说过再见，和等在一旁的c一起走了。oz回过头，看到fgr在他身后笑死了：oz，你和亚瑟说这是漂泊信天翁吗
oz：不是吗？
fgr：是，这游戏的生物特征做得很准
oz和fgr都是生科出身，研究生时fgr转到基础医学，oz进了地学院搞古生物，不过老本行总归还都没丢。
oz：那有什么不对吗
fgr：一般说信天翁就算了，也不用精确到种属，你该不会还和他说是换羽前的三月龄左右雏鸟吧
oz：说了
fgr：oz，你这样找不到对象的
oz：？我告诉as物种的名字和结婚有什么关系？我也没有要结婚的计划
fgr：行了行了，你是要笑死我，快登上游戏喂食吧，再不去游戏里的我就要独自变成石头了
oz：什么石头？
fgr：健康值降到0的动物就死掉了，会变成一块墓碑，不同死因的还有不同款式，这个也有图鉴，你要收集吗？
oz摇头：as会不忍心
fgr：你呢，你忍心让我饿死？
oz：只是用了你的名字，又不是你
fgr：好好好你说得对
fgr讲这句话一般就表示朽木不可雕懒得理你的意思。oz点开游戏，信天翁fgr蔫在角落，100点健康值只剩鲜红的3点，又在他眼前掉成2点，oz赶紧补上食物，把鸟拽去食碗边上。小鸟立刻开始吃东西，oz发现饥饿状态进食动作和常规状态下还不太一样，这游戏确实做得很细致。
oz放着让它自己吃一会儿，抬头看向fgr：你养的是什么动物？
fgr：我没在玩
oz：那你怎么对游戏内容知道得这么清楚
fgr：rcr和mcr在玩，我帮他们查攻略来着
oz：你不玩吗
fgr：不玩
信天翁fgr的健康值随着进食渐渐升到了黄色。oz把手机揣回去，接过fgr替他拿好的餐盘，两人一起往食堂窗口去了。
fgr的话莫名其妙起了作用，oz之后再也没忘记过喂食，即使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日子，fgr来找他一起吃饭，或者他拨电话的时候在联络簿上看到fgr的名字，oz就会忽然想起游戏的事，打开手机给小鸟添食物。小鸟现在已经不是小鸟了，十几天过去，它已经成长为成鸟的体貌。
fgr过来替白雪老师捎东西给他，见他忙着拿手机喂食，有点吃惊：你还挺上心的嘛
oz又不能和他说见到你的脸想起来今天还没喂过，就保持沉默。
fgr又问：我活得还好吗？
oz：啊，长成成鸟了
fgr：给我看看……啊，不错嘛，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游戏里有信天翁
oz：你不是很熟悉吗
fgr：这游戏图鉴很深，而且不显示总数，谁都不知道总共有多少种动物，有阴谋论说它其实不是游戏而是人工智能实验，说得有模有样的
oz：人工智能？
fgr：说里面的动物设计都是人工智能做的，是为了将来现实里执行方舟计划做准备
oz：但是没有植物和微生物，没法形成生态系
fgr：所以说是阴谋论嘛，你怎么还较真了
oz有点不服，心想不是你先提起的吗，不过也懒得辩解。
oz：这个房间环境可以更换吗，我看as养的龙是在一片平原上
fgr：啊，商店里可以换，不过你金币够吗
oz：不知道
他把手机递给fgr，fgr调出了对应的商店页面给他看。
fgr：在这边，比较便宜的环境倒是买得起……你想换哪个啊
oz划着手机往下翻，停在一片海的环境上：这个
fgr：这可挺贵的呢……不过真漂亮啊，没想到你竟然还会折腾游戏房间外观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
oz：？信天翁应该放在海洋环境里比较符合生存习性吧
fgr一愣，然后笑了：哎，前言收回，你还是那个你
oz：？
fgr：夸你呢，行了，这背景要两千金币，你慢慢攒钱买吧，按你现在的速度再有两个月就买得起了，如果那时候你还在玩的话
oz点点头，那时候他应该还在玩，因为也想不到什么特别需要停止的理由。
攒够买环境的金币其实没用两个月。因为有这个目标，其他地方的金币花费节省了点，oz用了将近一个月就拿到海的环境。实际拿到手的环境比商店预览图范围大不少，近处有条船，上面放着食碗和玩具之类的东西，画面可以拖动，移到上方时海面就占据了全部屏幕，仿佛繁杂的世界全部归于无，只有灰蓝的海水静静摇荡。
上次fgr说这个场景很漂亮，不过后来话就岔走了，所以oz没有机会说，他也觉得这场景很漂亮。
环境中还有随机的天气变动，有一回oz打开游戏，惊奇地发现里面正在下雪，细雪落在海面上，一边堆积一边缓缓融化。如果是晚上，又刚好是晴天，海面上便浮起一轮满月，月光倒映在摇曳的海面上，仿佛在海面上铺起一条路。oz看着海平线尽头的月亮（不出意外，环形山的位置分布也很准确），忽然意识到信天翁fgr不见了。平时它大多在空中飞翔，或是在海面休息，有时在船上吃东西（但现在它能自己在海里捕鱼吃）或者玩两下玩具（但似乎不太有兴趣）。然而这三个地方都没有。
它究竟去哪了？oz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画面，终于发现它睡在船边的海面上，因为在船的阴影中所以一开始没能发现。oz关了游戏，坐在沙发上发呆。其实他刚刚有一瞬间在想，信天翁fgr是否沿着海上的月光路，一路去了月亮上。这是个离奇的想法，如果人类fgr听到，八成会取笑他竟然还有这种浪漫细胞。他也很难说清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念头，只是隐约地觉得，如果不在此处，那它也许是去了不可回返的遥远之处。
oz起身，拉开客厅落地窗的窗帘。窗外正是一轮满月，月光映在高低不齐的建筑的玻璃窗上，也是一条通往天上的路。他想象着人类fgr站在他那间教师宿舍的窗口，在夜风中向窗外踏出一只脚去，稍稍一跨便轻盈地跳向了稍远处建筑映着月光的窗口，随后又是朝更高处的一跳，就这样沿着月光留下的路步步上升。这时fgr的脸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，不客气地嘲笑着他。oz，那是什么想法啊，辉夜姬？
辉夜姬？和oz相比，fgr无疑是更属于这个世界的人。自从相识，fgr总是取笑他言行冷淡，乐此不疲地教他怎样更随和地与人相处（虽然基本全被当做耳旁风）。oz觉得和人打交道麻烦，更愿意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；fgr则人缘好，人脉广，喜欢给人帮忙，只求感谢不求回报。如果说oz是在主动远离世界，那么fgr就是将自己投入世界的中心。但fgr又与oz走得很近。oz想不出fgr能在与自己的交际中获得什么。不像独来独往的oz，无论是吃饭、聊天还是喝酒，他都有许多别的人选。但必须承认的是，对oz来说，与fgr相处不像其他人那样令他心情烦躁。这也许是因为他们认识得太久，相互知根知底而不必顾忌或是隐瞒什么。fgr确实对他没有顾忌，不是每个人都敢不打招呼突然夜半三更拎着冰镇啤酒敲开睡下的oz教授家门声称要一起通宵看球。但他不知道fgr对他有没有隐瞒，或者说从未去意识过这一点。fgr半夜喝多了酒，扔着电视上正争抢激烈的球赛不管，只顾对着oz絮絮叨叨讲一些无聊的琐事，这其中大概没有谎言，但也没有称得上有内容的真话。
无论如何，信天翁fgr没有去月亮上，人类fgr也没有。oz拉上窗帘，看了一眼as的房间。as是自律的孩子，除了忙碌的日子外都是晚十一点准时躺下，这会儿应该睡得正熟。oz自己也打算睡了。今晚月亮不会带走任何人。
半个月后fgr去外地参加学术论坛，出差第二天傍晚忽然给oz打电话：oz，你还在学校吗？刚才学生去交论文，发消息和我说我办公室里有动静，你能不能去帮我看看怎么回事？钥匙你有吧
oz正好在学校，就回答他：行
fgr：注意安全，或者你叫上保安一起，万一是入室盗窃
oz：没事
fgr：我是怕你防卫过当把对方弄进医院了
oz体格相当不错，上学的时候每逢心里憋闷就一声不吭出去绕着体育场跑步，后来在白雪老师（随口说着玩的）建议下加了学校的搏击社，练了三年散打，到现在不仅保持锻炼习惯而且还常出野外，时常翻山越岭凿石头，体能不减当年。
oz：……不会，我有分寸
fgr笑了：你的分寸啊……总之你注意点吧，也可能没事，那就更好
oz穿上外套去了医学院的院楼，坐电梯上了四楼，当然没叫保安。他走到fgr办公室门口，靠在门上听了听，里面没什么动静。于是他尽量不出声音地掏出钥匙，缓缓打开了门。办公室里没开灯，走廊的灯光隐约照进去，好像没有人在。oz按下门口的电灯开关，发现墙角一个拼接书架不堪重负折了一只脚，整个架子塌下来，书刊和文件夹散了一地。
oz给fgr打电话汇报情况：是你放在墙角的那个书架塌了
fgr：天，我上周才整理过，白干了……行吧，要是有折了页的书和杂志什么的你帮我摊平一下，剩下的等我自己回去收拾吧，谢谢你跑一趟
oz：没事
oz正要挂电话，又想起刚才看到走廊里教师信箱那边fgr的那一格撑得关不拢，估计是被学生交的纸质论文塞满了。于是他接着问：你信箱满了，我给你拿出来放桌上吗
fgr：行，谢谢
oz挂了电话，出去把fgr信箱里的东西整摞掏出来，抱着进了办公室。把这一堆纸放在桌上之后，他才发现除了学生交的论文之外，里面还夹着封快递件，寄件方是其他城市的肿瘤医院。他给fgr发消息：信箱里还有封快件，某肿瘤医院寄的，急吗，需不需要帮你看里面内容
fgr很快回他：哦，应该是寄来的资料吧，搁在桌上就行，不用拆
fgr研究方向是癌症治疗，他不无得意地和oz说过这方向热度高，年年不愁经费，又补充说不过他fgr选这个方向当然是为了治病救人普济苍生。寄件的医院和本校的附属医院肿瘤科都算是领域的国内翘楚，两边互相寄个资料实属正常。oz替fgr简单归拢了地上的书刊和打印文件，顺带检查了别的书架有没有隐患，之后关好灯锁好门离开了fgr的办公室，一边下楼梯一边拿出手机准备给信天翁添食。打开游戏后，他发现食碗里还是满的。信天翁fgr最近不怎么吃东西，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它现在全靠自己捕鱼，但oz觉得不太对劲。自打前两天起，它的健康值始终停在黄色范围升不上去，喂食和治疗都没用。oz原想问问as，不过as最近到了期末，而且还是本专业和双学位两边双份，每天不是在考试就是在自习，为了节省时间晚上直接住学校宿舍。oz虽然会每天和他短信联系几句，但也不想拿这种琐碎事情给他添乱。
他打算等fgr回来之后问一下。
过了两天，oz晚上忽然做了梦。梦里，他被一阵迎面吹拂的风唤起意识，发现自己站在一艘船上，身后的船楼漆成红色和白色，脚边放置着鸟的食碗和玩具，可不就是游戏里的场景。四周是夜晚的海，遥远的海平线尽头是一轮初升的满月。oz看了看船上，信天翁fgr不在。他又扶着船舷栏杆，俯身向海中查看之前那次找到它的地方，也是空的。oz又看向远方的海面，终于注意到月光路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身影，但那不是信天翁fgr，而是人类fgr。人类fgr正在往月亮上去。
fgr！oz大声喊他。但fgr像是没听见，一步步地继续沿着月光路向前。海水渐渐漫过他的腰，胸口，肩膀。oz不知道该怎么办。船纹丝不动，甚至找不到去驾驶室的入口。也许他应当游过去。还来得及吗？
fgr！他又大喊了一声，准备翻过栏杆跃入海中。这时fgr忽然转过头来。明明是很远的距离，oz却能看清他的脸。月光从他身后沿着他的轮廓漫过来，仿佛要将他吞噬。在苍白月光的包围中，fgr望着oz缓缓地笑了，之后张口对他说：再见
oz猛地惊醒了。房间一片漆黑，他拾起放在床边的手机看时间，现在是凌晨三点钟。他翻身下床，一把拉开窗帘。冬季的凌晨仍然包裹在昏暗的混沌中，城市正在沉睡，空中无月无星。oz举起握在手中的手机，拨出fgr的号码。一个世纪过去了，终于有人接起电话，确实是fgr的声音：oz？
oz劈头盖脸问：你在哪里？
fgr迷迷糊糊地老大不高兴：oz，现在是半夜三点钟
oz：你没事吧？
fgr察觉他不对劲：oz，你怎么了？做噩梦了？
oz：没有，我梦见你来和我道别
fgr笑了：所以打电话来？没看出来，你面上冷淡，心里其实很关心师兄嘛
oz没有心情陪他贫嘴，只是重复问了一次：你没事吧？
fgr又笑了，仿佛心情忽然变得很好：我现在在宾馆床上，没火灾没地震，没有可疑人员袭击，除了半夜有电话把我从睡梦里搅起来之外没有不对劲的地方。你放心了？
oz沉默了一会儿，又问：fgr，你有没有打算去哪里？
fgr：我能去哪儿啊，明天就回去了，上午的飞机，早上六点就得起床，你让我睡会儿觉吧
他打了个呵欠，于是oz说了再见，把电话挂掉了。他把手机随手撂在窗台上，呆然望着窗外的漆黑，想起as小时候偶尔半夜悄悄溜进来钻进他被子里。oz不习惯和别人同睡，每次都会被弄醒。问他怎么了，他说做了可怕的梦。
oz很少做梦，也从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，对于噩梦的感受一无所知，能做的只有允许as睡在自己身边。as安下心来，很快再度落入沉睡中，oz看着他平稳的睡脸和起伏的小小胸口，不明白他究竟梦到什么。第二天早上他去问as，as却出乎意料地守口如瓶，摇着头不肯告诉他。
oz想起他昨天看了恐龙题材的动画，也许是被它的凶暴吓到了，便问他：是梦见恐龙了吗？
as摇头：恐龙一点也不可怕，而且好帅气！怎么才能梦见恐龙？
oz：那是梦见坏人了吗？
as仍摇头：如果有坏人，oz先生会帮我把他们都打跑的
那一天到最后oz仍没能知道as究竟做了怎样的梦。但此时此刻他忽然模糊地猜到一些。
次日fgr按预定行程返回学校，飞机当然也无事平安着陆。fgr整理着前两天书架坍塌事故中乱成一团的文件，向着办公室门口的oz打了个哈欠：你来啦，有事找我？还是来看看我？
oz不知道该说什么，这时想起信天翁fgr的事，就说：游戏里的信天翁健康值最近一直不太好，帮我看看怎么回事
fgr：哎，我这才从人类医生的论坛回来，又要给你当动物医生，fgr老师可真能干……你是不是该说谢谢
oz：谢谢
fgr笑起来：你还真说啊，行吧，听着心情不坏
他放下手里的一摞杂志，拍拍手上的灰接过oz的手机。自从昨晚起，信天翁fgr的健康值已经跌到红色区间，怎么也升不上去，眼下数值只有个位数。fgr看了一眼就说：这是要到寿命了
oz没想到这个游戏还有寿命的设定，不过既然有成长，那有死亡也很合理。他问fgr：没办法再延长吗？
fgr：嗯，没办法
oz看着手机屏幕。并不是错觉，健康值的降落速度正在逐渐加快，现在每降低一点数值只要十几秒。红色的数字在oz眼前一点点下降，终于跌到了0，信天翁fgr的身体发出一阵光，随后变成了一块晶亮的石头。
oz：这是什么
fgr：通关纪念
oz：不是说死后会变成墓碑吗？
fgr：那是说非正常死亡的情况，这是寿终正寝，不一样
oz：这块石头怎么办？
fgr伸过手来点了一下屏幕，石头被收进了道具栏。
fgr：放在这里不管它就可以了，好，你去养别的动物吧，商店可以用金币买新的蛋，金币不够的话还有免费蛋，不过只能出仓鼠
oz茫然地看着失去了生物的空荡荡的海，忽然察觉到来自旁边的视线。fgr正在盯着他。
fgr：oz，我之前就想问你了，熟悉的东西死去时，你是什么感受
oz感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。首先他就很少有熟悉的东西。认识白雪和fgr之前，他的世界里除了自己之外空无一物。即使到了今天，算上学院里的同事和带的学生，算上as和as的几个小朋友，称得上熟悉的人仍然寥寥无几，其他种类的生物更是没有。熟悉的东西迎来死亡或是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情况，oz只经历过两次。一次是本科毕业那年，他和fgr在几百公里外毕业旅行，那天下午他们刚刚离开音讯不通的深山，连接上信号的瞬间，两人的手机同时涌出一大串短信，告知他们白雪起了争执，sn把wt从六楼的窗口推了下去——之后wt移植了sn的部分器官，总算活了下来。一次是现在，如果信天翁fgr算得上生物，每天点进游戏喂食和触碰算得上熟悉，那这就是oz人生中稀有的第二次经历。
oz在心中向自己发问。听说wt几乎死去时，或是眼见着信天翁fgr在游戏中死去时，这颗心是什么感受？第一个感受无疑是为预料之外的事而惊讶。在那之后是什么？oz知道有的人面对亲朋好友的离世会痛哭流涕，但他并不觉得想哭。有的人会不愿接受现实，盼望他们仍然活下去，但oz对此并无特别感想，所有生物或早或晚都会迎来一死。要说是完全的无动于衷，似乎也不大恰当。以为wt会死去的时候，和现在看着屏幕上空荡荡的大海的时候，oz的心中确实有什么东西微微地错裂开来。如果要寻找语言表达，那种感觉是……
正在他思考的时候，fgr替他回答了。
fgr：你没什么感受是吧，你每天看着死了几亿年化成石头的东西，在你眼中，生和死都是自然规律的一部分，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感慨的，我说得对吗
oz不知是否应当反驳。fgr说得都对，只是他并非毫无感受，但他又无法顺畅说明这一点。他反问fgr：那你是什么感受
fgr：我？我也没什么感受，我每天看的都是绝症病人的病例和数据，你知道肝癌的五年生存率是多少吗？如果是晚期发现，一般都建议保守治疗，说直白点就是没救了，不如少受点折腾尽量舒适度过余生。日复一日看着这种事，有感受也会变得没感受。你也好我也好，我们都会死，几年后就会被人淡忘，几十年后就无人知晓
oz隐约觉得不是这样。几亿年前活过的生物至今仍然被人发掘出来，有人关心它们的一生如何度过。但他仍然不知道该如何述说。他只是看着fgr。
fgr叹了口气：好了，你回去吧，我这儿还要收拾这一堆东西，过会儿还得处理积攒的邮件，没工夫和你聊天了。晚上去找你吃饭，你到时候等我一下
到了周末，as终于忙完考试周回家了，c也和他一起来做客。c见到oz，爽快地和他打招呼，又问：oz，你这两天没登录动物朋友吗？我看房间好像也是空的
oz：啊
c以为他是不会玩，热情伸出援手：手机给我吧，我帮你看看
oz心里很嫌麻烦，但和他解释更麻烦，索性打开游戏递给他了。c翻着界面给他指点：商店里可以买新的蛋，啊，这边还有一块生命之石，要用吗？
oz听到了没听过的名词，跟着看向c指示的位置，才明白生命之石是指信天翁fgr变成的石头。
oz：用？做什么用？
c：这个是稀有素材啊，在高级商店里当货币用的，一般是拿去换稀有生物出率更高的蛋，要换吗？
oz：……先不用了
c：不用吗？那要买个普通的蛋吗？
oz：也先不用了
as：oz先生是还在怀念上一只动物吧，我养的第一只动物死后，我也有段时间提不起劲养新的动物来着
oz从他的话中捕捉到关键词。怀念。这种并不激烈抗拒失去、但心中仍然牵挂的感情，名字应当叫做怀念吗？
as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游戏，点了几层菜单进入游戏相册，把手机递给oz看：这个是我初始抽到的狗
oz接过手机，相册第一张是一只金毛的小狗，照片上方写着名字：兰斯洛特。狗的照片有许多张，从幼犬到成年犬，吃东西的，睡觉的，玩各种玩具的。继续往下翻翻还有别的动物，好几只兔子，都取了不同名字，花色各异的几只猫，还有孔雀乌龟绵羊什么的。每只动物都有自己的一串照片。
as：不同动物寿命的长短也不同，有的能活到两三个月甚至更久，有的只有一两个星期，甚至两三天。像这样取了名字拍下照片，这就是它们留给我的回忆。旧的生命逝去，身体化为资源养育新的生命，而回忆则一直留在我们身边。这和自然界也是一样的吧
oz想着自己的游戏。fgr忘了教他拍照功能，相册里是空的。信天翁fgr留下的东西只有一块失去了形状的生命之石，以及一片无边无际的海。
oz忽然想到另一件事。他问as：你之前养的那条龙还活着吗？
as笑了：龙的寿命是无限的
oz看着他的笑脸，一时间不知道无限的寿命是好事还是坏事。他只隐约意识到，自己大概不会再养新的动物了。
当天晚上oz又做了梦。他站在一片空旷的平原上，四下张望不知应当向何处去。迟疑了一阵子后，他随便选了个方向前行。暗绿与褐黄的景色一路重复着，不知不觉间，他已经抵达了平原的尽头。眼前是一片灰蓝色的海。细雪飘摇降落在海面上，融进水中消失无踪。海岸边是一艘折了桨的木船，一只信天翁伏在上头，面向着大海，甚至没有理会他的到来。
为什么你在这里。你不是去了月亮上吗？oz想要这样问它，出口却变成一声长啸。他这时才发觉自己不是人类而是一条龙。他轻轻扇动背上的翅膀，一阵狂风随之而起，搅乱雪花和海水。信天翁fgr转过头来，仿佛很不满地看着他，但是没有出声。在这个世界里，语言不复存在，交流和隔阂也不复存在。在oz到来之前，这里唯一存在的只有孤独。而在他到来之后，也不过是变成两份孤独。
oz停下脚步。眼前没有什么拦住他的去路，但他知道自己无法走得更近了。
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红色鳞片上，又落在信天翁的白色羽毛上。他想起大学时代在生物分类课上学到的知识，鸟是恐龙唯一延续到现代的后裔。我是远古的幻想，你则是远古的遗留。好像有一个最近听来的词可以形容这种关系。对了，“动物朋友”。
oz从fgr身上收回视线，转身朝向大海。他们各自无言看着雪花在海面落下。
=END=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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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来源声明：
里面提到死亡变成石头=墓碑，这个概念不是我想的，我第一次看见是在lyndol老师的一篇东幼驯染同人里；这边因为按我判断不是重要构成部分+我想随手做一下死后的石头=墓碑/通关奖励道具/化石的三层含义，目前先列示出处并保留，如果原作者感到不快我会修正